第七十章：老和尚与信（1/2）

南山的风吹散了谷堆，北海的水淹没了墓碑，多少事沧桑巨变，无数人来了又回。

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间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

几粒星子坠入深海，随之跃出一轮骄阳，一晃四十载倏忽而逝，渺小事物转瞬即逝，唯沧海桑田历久弥新。

老和尚已经已在屋外枯坐了一夜，看骄阳渐起，旭日东升，时间开始明亮黑暗开始退散，手中的信件一夜也没有放下。

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人却不在是那个人了，这里不是当年的海畔，身边也没有当年跟着自己屁股后面的师弟，自己也没了当年的模样。

二十年前自己将德高带上了山，一晃也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沙弥也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雏鸟总要自己飞翔，不可能一直在自己膝下承欢。

张圣云给自己寄了这封信，自己才恍然大悟，当年被自己带上山的小光头也不在年少了，这弟子从小就像自己的师弟，不愿被条条框框给拦住。

就像自己的师弟，把宗门弄得一团糟，每天都要藏一只烧鸡在被子里，晚上起来偷偷的吃，被抓住无数回却死性不改。

这也导致最终自己连师弟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独自下山突破天罡境，最后只有已经没有声息的尸体被送回了宗门。

明知会死还要去奋力突破，十头牛都拉不回，如果当初自己陪他一起下山，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若是他想留在那，自己也拉不回来的，就像当年的师弟，如今一晃四十年过去了，天罡境的机遇师兄是等到了，苟活住了。

“两个家伙都是个混蛋啊，我这当师兄的，当师傅的都太累了，你们啊，就只顾着自己潇洒。”

老和尚枯坐屋外，说道。

山上呆了山百年，再好看的景色自己也都看下去了，你们就这么待不住吗？

“少年安得长少年，海波尚变为桑田这徒弟啊，长大了”

当年的自己没哟陪着师弟办他走完最后一程，也许有自己陪着，师弟虽然没了一身修为，但依旧可以陪自己好几十年，也许还可看着自己将德高带上山。

可是当时的自己不理解，满脑子的条条框框，对着离经叛道的师弟置气，不听劝导的师弟满是愤恨。

导致他黯然独自下山，师尊以逝，除了自己山上再也没有与他这离经叛道酷爱吃肉喝酒满是烟尘起的和尚交谈的人了，默默下山，最后也只是传来一句噩耗，临死前也只道了一句“师兄啊，真的还想尝尝咱们山上的烧鸡啊”

顿时百念具灰，和尚身旁再也没有那个陪伴半生的师弟了。

之后那个守了半辈子成规的和尚第一次吃起了烤鸡，想试试这被师弟临死前都惦记着的烧鸡到底是什么滋味。

如今自己那弟子也长大了，吃烧鸡的手法也是学了不少，对着世界也是满满的期盼。

只是人老了，就越是害怕，因为他知道其实真正的送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就，只是在和平时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昨天了。

怕这一去就成了永别，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光头送小光头，总是比小光头送老光头更加的悲伤啊。

但是自己这个师傅又怎么能拦着徒弟的志向，反正也拦不住，少年人本就喜欢红尘繁华，自己将他这人困在这山上几十年，却也困不住这心啊。

青灯伴古佛，本就是自己老和尚的担子，少年人还是更爱红袖添香，更爱红尘繁华，拦不住也不想拦。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师弟啊”

山还是那个山，寺还是那个寺，如今挑灯夜诵佛经，身旁却再无那个吃着烧鸡整夜陪着自己的师弟了

老和尚起了身，返回屋内，拿出笔墨，抽出一张信纸，磨了磨砚台，用毛笔沾上墨汁，提笔写下一封